韩情疏是个温润的性子,这是整个玉京的小公子们都知道的事情。
玉京江湖豪情侠女想娶俞长歌,文官清流家的小公子想嫁韩情疏。
先帝万寿宴饮之上,年岁尚青的韩情疏将一曲《广陵止息》奏的绝妙。此曲被玉京城上下津津乐道三年不止,名动一时。
玉京琴曲大家曾细细回味其中精绝之处:此曲悲壮,尽是人间悲凉之事,每每弹奏都是满座泪下之景。可韩家嫡女心思通达,却俨然将曲子奏的旷然通透,虽悲恸却满是济世之姿。
先帝云:此女性柔而内敛,姿态谦谦而通世事。
满玉京都等着韩家几时下聘娶夫君,偏偏韩情疏痴心与琴棋,并无心娶夫君。
韩情疏进宫面见女帝之时,见过年幼的恪五一面,那时她便觉得,这个孩子眼睛里透出的柔柔怯怯的情绪另她心疼。
女帝命她为皇室夫子,让她在学堂中教授琴棋书画。
她时常看这个恪五孩子受欺负。她每每替她解围,为她撑腰。她其实不明白,为何身为皇女要处处小心谨慎,将姿态放的谦卑低下,又为何从不敢出言为自己辩驳。
直到有一天,她在散学之时,看到恪五因饭菜不合口味而打骂侍仆小芸。
“你因何这般责骂她?”韩情疏从角落中走了出来,柔声问着恪五。
孩子似乎是被揭穿秘密一般无措,却很快镇静下来,只默默垂泪。
韩情疏见状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将瘦小的恪五抱在怀里。
恪五哭了一会儿,瓮声瓮气道:“帝君他克扣我的饭食,我父君不敢反抗...我的饭食不是太少就是没有盐,再不然就是咸的不能入口...”
“你以后若是饭食不好,就来我屋里吃,我让学堂的小厨房多给你做一份出来可好?”不知为何,韩情疏就是从心里疼这个孩子。
恪五那天在韩夫子的怀里,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心疼的滋味。
虽然韩情疏与恪五的成长经历并无相似之处,但这孩子说的话总能说到她心里去。她一生未曾婚娶,没有孩子,所以一腔母爱都倾撒在恪五身上。
自那天起,恪五的午膳都是在韩情疏的屋里吃,哪怕后来何筂式微,俞长歌掌权,没有人再克扣她的饭食了,恪五也习惯每日中午和韩夫子一起用膳。
两人用饭后或品品琴谱,或者下棋打发时间。
韩情疏知道恪五的父君打骂他,哪怕恪五不说,但每每遭受打骂后的第二天,恪五的思绪总是格外飘忽不定。弹琴会忘记曲谱,下棋会乱了分寸。恪五是多么渴望能得到她父君的一丝关怀呢,可是她父君就是不疼她。
性子温顺的韩夫子,有些时候都想冲进后宫之中,质问容侍卿为何如此苛责孩子,为何一定要言语辱骂,又逼着孩子勤勉上进。
这些年来,韩夫子最清楚恪五的心事重重。
那日,恪五伙同萚六作弊兵法一事,韩情疏想也不想的便奔了过去。她相信恪五,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她记得胡夫子说,以六皇女对兵法才学,犯不着让恪五递答案。偏她这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良善脑袋里只护着恪五扯的孝道。胡夫子让她好好看看,她一心呵护的五皇女当真柔弱可欺吗。
她有些慌了,她并不相信她多年疼爱的恪儿为人不端,却也知道胡夫子的话不无道理。
韩情疏何许人也?她是玉京城中顶顶通透的贵女,是以琴音辨人心的天人之姿。
可她还是向着恪五,她执拗的认为,恪儿哪怕真的害了六皇女,也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皇女考究万分重要,她决不能让胡夫子取消掉恪儿的成绩。
但当谙大皇子踏入学堂,以‘公平’询问她时,她突然发现自己错了。
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错事,但她不在乎。
她要护住恪儿。
当她满腹心事离开学堂回到屋中想找恪五问明缘由时,她看到恪五垂眸低泣的模样便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质问的话就这样卡在了舌尖上,千回百转,略带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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