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忍无可忍的将容侍卿的话打断,高声质问:“天下有谁家的父君会说自己的孩子腌臜?谁家的父君会让孩子去像狗一样巴结人?你是我父君啊,你有疼过我一日吗?我从小,你就只会让我巴结、钻营!可你自己放眼宫里看看我能巴结谁,我又能巴结的到谁?大皇兄与三皇姐交好根本不愿多打理我,巴结那个嫡女你又说你与帝君有世仇?我去巴结谁?那四岁的老七么!”
容侍卿气的将鸡毛掸子抽在了她脸上,霎时间一道血红的印字赫然出现在恪五脸上:“这是你跟父君说话的态度吗?你那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别人都能得你母君青眼,为什么偏你不行?你活该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转悠!你不想想我生你养你是干什么用的?是让你走到朝堂里去!让你掌权得势!不是好饭好菜的供着你,请你当一摊烂肉堆在这里碍眼的!”
恪五突然笑了,笑的凄凄然,声音突然柔了下来:“碍眼?父君你既然觉得碍眼,你不要养我好不好?当初父君何苦生下我,又何苦难为我这么多年。我有求您将我生下来吗?您有问过我想不想被您生下来吗?难道是我哭着喊着想被您生下来,来过这样的日子吗?自小到大,您拿我当什么?争宠的工具?报仇的希望?你有没有想过我要什么?我不要什么富贵什么权柄,我不要!您也别去妄想,咱们争不到,您能不能醒一醒啊.....”
容侍郎也泄了气,将手攥在恪五的肩膀上死死盯着恪五。仿佛这个孩子是他出人头地唯一的工具,仿佛抓住了他便能一雪前耻,仿佛将恪五的骨头攥裂杨家老小便能死而复生。他说:“你若是不能出息,你我父女二人在这宫中就没有活路可走。你小时候,何筂要杀我母家不过是动动舌根的事情。恪儿,你若是不苦心经营如何走得出这泼天权柄的掌控?如何自在的在宫里吐一口气?恪儿啊你必须争,父君没办法啊。”
恪五在一旁,任由眼泪悄悄滑下来,手臂吃痛她动弹不得:“父君没办法,我就有办法了吗?外祖母不在了,杨家倒了,我们除了仰人鼻息外又有什么办法?嗯?仰仗流放在外的舅舅吗?父君,您醒醒吧,别想了。恪儿也累了,恪儿不想每日心惊胆战的算计别了....”
“舅舅...”容侍卿愣了愣,心思百转下突然勾起了一点扭曲的笑容,“舅舅,是啊,现在该唤他林儿了。”
“父君,舅舅..怎么了?”恪五看着陡然沉寂的父君,心中有些凉意。
他沉吟片刻,看了一眼恪五,敛了声色走进了纱幔之中:“不是你该管的。”
恪五知道,今日这闹的一场算是结束了。不知怎的,恪五看着父君的样子心里慌慌的。从前算计萚六落水时,也是这样的神情....
罢了,她拦不住。到底如何,才能让父君多疼疼自己。简清恪一路低迷的回到自己的偏殿,泪水决堤而出。
她一边任由泪水淌在脸上,一边褪下衣衫,露出了光洁的肌肤。那红肿交错的伤痕渗着淤血的紫红色,分外惹眼。
她将妆奁中最底层的药膏取出来,熟练的将药膏挖出敷在身上。敷了药,泪也流干了。她其实应该习惯的,是吧。但为何许多年了,还是会在意那些话,那些...扎在心里的刀子。心思凄凄,懒得裹上衣衫,任由衫袍散乱着披在身上。恪五颓废向内阁床榻走去,衣衫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凝脂般的肌肤和狰狞的红印。她随手取下一本书,侧卧在床上慵懒翻动。
一室寂静中,无人知晓简清恪是在读那书上的明世高论,还是在盯着那书间的缝隙沉思。
随着时间消散的并不是偏殿中凝滞的低沉情绪,只有简清恪半裸的肌肤上那杳无痕迹的伤。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阳光暗淡昏黄,栏杆影斜。昏黄的光涌过窗纸挥洒在殿内,映在简清恪白嫩的肌肤上,氤氲着柔和的光晕。
“争也争得,争到了,是不是能讨个人疼我几分。”简清恪痴痴的望着那本书,几句话轻轻的砸碎了殿内的气氛。
她起身将衣衫整理好,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温婉不争。将方才散乱的药膏和妆奁整理好,离开了柔璃宫。
其实她很想找人诉诉苦,却奈何韩夫子出宫讲学过些日子才回来。皇女皇子都有自己的伴读,哪怕没有兄弟姐妹,也可与伴读的世家子弟诉上一诉。简清恪知道方成寒向来怯懦,知道方成寒不会冒着方家被何家打压的风险为自己说话。
过些日子便要考究课业了,届时岑夫子与白将军都来参与考究,她若真想争宠便不能失了这二位的心。她自知武艺不佳,平日里只能多在诗书旧史上多下功夫,可这一年的考究是有骑射在的,她父君不能请高人多指教一番,也不能讨女帝的亲教。自然,只能自己多费功夫了。
身为皇女,她哪里有时间自怨自艾去苦求父君怜爱呢。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