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诸子百家彼此消磨,自相残杀。卫庄善于利用,他会利用一切他能得到的资源,去完成他自己的目的,流沙尽管擅长刺探却人员有限,正需要大量的性命去填平迈向机关城的沟壑。
这两个人,真是一拍即合。
只是当年韩非为了抵御连横而建立的流沙组织,为了对抗秦国而成立的流沙,如今却成为了秦王棋子,真是讽刺无比。
“端木姑娘,”盖聂再次提醒,“来不及了。”
端木蓉沉吟片刻,果断道,“小高,雪女,你们带着徐夫子、班大师、大铁锤以及项氏一族的人进入墨核,务必要保护好他们的安全。我将天明少羽和月儿带到禁地,那里无人可入,卫庄不可能会攻破。”
“好,”高渐离应道,“可是,那禁地……”
“这是唯一的办法,”端木蓉一字一句,“现在没有比禁地更安全的地方,我相信以他们的机敏,不会有事。”
“更何况,”她声音低下来,“荆大哥的血脉,决不能落入秦国和流沙手里。”
“那你呢?”雪女急道。
“机关城里还有许多没有解毒的弟兄,我不能放弃他们。”端木蓉语气坚决,“我留在外面,时刻关注流沙和秦军的动向。”
“这太危险了!”高渐离一口否决,“一旦与流沙遭遇,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此时我退了,将会是无数人代我牺牲!”端木蓉语气严厉,不容反驳,“我是墨家统领,我有我的职责!我们不能退,不能怕,必须让机关城挺过难关,没有万一。”
雪女没有说话,眼里已有了泪光。
“盖聂,”转而,端木蓉又说道,“你留在那间石室,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可是……”
“我墨家从不会让外人替死赴难,”她语气突然柔和了些,“你要留着这条命,将你欠墨家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部还清,你与卫庄欠了多少恩怨是你们鬼谷的事,但你亏欠墨家的,绝无可能一死了之。”
她的眼神和语气依然像初见时那样凉薄,但盖聂听着看着,感觉胸口有些发闷。
像甘苦交织的药,像寒暖交替的水,像早春覆着坚冰却潺潺而过的河流,像晚冬催出嫩芽的最后一场雪——
那些潜于心底的口不对心,那些温热的恻隐。
他摸不透,看不清,却分明能感受到那一丁点不可说的温度,或是真心。
端木姑娘,在下,必不退缩。
也请你,务必,务必,务必珍重。
……
沉重的禁地大门渐渐合上,端木蓉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那三个孩子送进去,她便没有了软肋。荆轲的遗孤,太子妃的女儿,楚国项氏一族的少主,这三个年幼的孩子,恰恰是机关城最后的希望。
“啧啧,此处机关如此精妙,看来我们进不去了。”突然,一个妩媚的女声在她身后响起。
端木蓉浑身一凛,如坠冰窟。
“不必进去,我们有更好的意外收获。”一个低沉男声出现,语气淡漠又傲慢。
端木蓉慢慢地回头,入眼,果然是那白发长袍。这个人一如当初所向披靡地杀进太子殿一般,最终站在了墨家禁地的门口,仿佛他的剑从未遇到过阻碍,能够抵达任何一个野心所至。
她抬眼,正对上卫庄的目光。
那双眼平静无波,如同落满了苍茫的白雪。盖聂的眼也是静静的,但那种静是静水流深,是温厚悲悯的从容。卫庄的眼更像杀伐过后的疆场,死寂一片,只等着下一次毁灭。
她突然明白,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在常年的杀戮和争斗中变得麻木冷酷,那些在死亡中学会悲天悯人的剑客,更为难得。
她从未想过去依靠任何人,唯独这一次,她觉得,纵使将整个机关城放在那个人肩上,纵使将她未知的生死放在那个人肩上,他,都不会辜负所望。
鲨齿慢慢扬起,停在了她眼前。
她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