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先,只是物灵而已。
可怪那工人太粗心,竟把滚烫烟头掉在他的一只眼上。
他原先并未在意,只是模模糊糊的意识中感到疼痛。
他被装进箱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他没有时间的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箱子又被打开,他终于又见到了光。
他和其他同伴被摆在桌上,听孩子们说话,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白色的围巾,自己的眼,不过是围巾顶端缝上去的小猫玩偶的眼睛而已。
然后老师来了,告诉他们说,只要在之后表现活跃,乖乖听话,就可以得到一条围巾作为奖品。
他很喜欢这些活泼可爱的孩子,虽然吵吵嚷嚷的,但他觉得开心,因为很热闹。
他们好像对所有事都有好奇心,明明在大人看来只是很平常的事,也可以玩得不亦乐乎,因为喜欢他们,所以才会萌生出被他们选择,带回家的想法。
看着他们的日常,因为小朋友没有什么烦恼,有也马上就忘了,他们偶尔也会有些小矛盾,不过也很快就会和解。
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一个男孩还有一个小女孩。
记住那个男孩是因为他比其他小孩子都要高大一些,力气也很大,虽然谈不上欺负,但总是霸着某个玩具,不让其他孩子碰,可以说很霸道了。
而女孩和他相反,很瘦弱,她稍微有些不合群,她的脚打着石膏,被绷带缠着,也是因为这样,很多室外活动都不能参加,所以她是伴着自己最长时间的。
很快就有老师特别表扬某个小朋友,因为那个孩子他一直主动帮助着那个脚受伤的女孩,他可以选择一条围巾。
他没有被选择,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可能是没有看见自己,或是有更喜欢样式的。
可当其他围巾都陆陆续续地被带回家,他才明白,因为自己身上有他们称之为残缺的东西。
「没有小孩子会喜欢一个破了洞的围巾吧。」
他这样自嘲。
但他内心依旧渴望自己还是被喜欢的。
至少不枉来这个世界上走一遭。
可越是希望,失望也就越大。
直到某一天发生了一件事。
在游戏时间,男孩很快就玩厌了自己选择的积木,将目光投向另一边的雪花片,但那几个孩子不同意,而老师也恰好被叫出去了。
等后面老师赶来,看的的就是班里最沉默的孩子将男孩按在地上打。
但女孩也倔,她不认为自己是错的,是男孩先推他们的。
但这次毕竟是男孩有错在先,女孩也没有被罚什么,而且她的力气其实不大,男孩大半是被吓哭了,而且皮糙肉厚也没受什么伤,反倒是女孩,手被拉脱臼了也一声不吭。
好在对方的家长也明事理,让男孩和女孩道了歉,而女孩被老师教育之后也知道自己错了,乖乖认了错。
虽然女孩还是被老师当众批评教育了,但老师也表扬了她,算是欲扬先抑吧。
因为这次,女孩也得到了选择围巾的机会。
他虽然已经不抱有幻想,看着她指着自己的方向,内心还不住地雀跃了起来,但他更害怕,害怕自己最终还是要被抛弃,可老师真的拿起了他。
但递给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这围巾坏了……老师给你换一个吧?”
女孩摇了摇头。
“我就要它,它和我一样只是受伤了,它会好起来的!”
同伴都走了,只留下自己,会难过的吧。
老师愣了一下,没有否定她天真的话,只是觉得还是小孩子可爱,天真烂漫的。
还有这世界上最纯净的善意。
因为她也受伤了,所以她知道被抛下的感觉,所以才会想带它回家。
“好~那你就要好好保管它哦。”
女孩欣喜地把他抱在怀里,那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的温度。
安冉,是她的名字。
女孩求着母亲将围巾上的缺口补上,但已经没有蓝色的线了,所以那缺了一只的眼睛,变成了金色的。
但安冉却很喜欢,她不觉得怪异,因为这围巾在她看来是自己的奖品,是有很重要的意义的。
从此他每个冬天就开始伴着她了,其他季节他就被放在柜子里面,每年再看见她,她好像都会变化一些。
他知道了安冉有一个哥哥,但他不喜欢这个老是跟在他后面的跟屁虫。
起难听的绰号,和伙伴们一起嘲弄她,拿雪球砸她。
这是他被她围在脖子上的冬天看见的。
她当然委屈,她不想和他们玩,但是母亲让她下楼和那些孩子们玩,她很努力地去融入,但作为一个女孩,还是格格不入的。
这个时候她的哥哥也没有帮她说话,好像就是陌生人一样,本来她是不会哭的,还是将这个“家人”看得太重了吧。
哭哭啼啼地自己走回家,或许是这个时候习惯了,也不怕走夜路了。
安冉的脾气很倔,她不服输,她不觉得自己比男生差在哪里,她比一些男生还要跑得更快,跳得更高!
不过那哥哥所在的小圈子就是排斥她。
久了,她也不争了。
无用功。
他知道安冉的父母很忙,常常把她和哥哥两个人留在家,但她和哥哥只差了一岁,有摩擦也在所难免。
哥哥不喜欢她,爸爸妈妈总是夸奖她,明明自己也很好,凭什么只说他?凭什么都要让着妹妹?
这个时候安冉太小,也就和他争锋相对,不知道避其锋芒,哥哥比她大,她自然是打不过的,有次被推了一下,脑袋一下子撞在床头,见她痛得开始哭,哥哥嫌吵,就把她关在了房间里,自己在客厅里玩了。
那次他在柜子里,听她哭了很久,他作为围巾,只能在她需要御寒的时候被戴上,什么都帮不上自己的主人。
她不再做哥哥身后的小尾巴了。
他不知道她这样是否算是成长,是冷漠还是自我保护。
但这个哥哥,好像从她心里除名了,不再是因为他一两句恶语中伤就气得直掉眼泪,而是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盯得他心里发毛。
一个重要的家人说的话和一个不重要的人说的话,是完全不同的。
一年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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