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清闲人,真是清玉一人了。
有清谙这个近乎外挂的长兄指导,加上皇子本身不重武艺兵法什么的,只需懂得琴棋书画修养身心,懂得持家理账之类的便也足够了。
几月来,众人最羡慕的就是他。
陆纯在一旁侍弄花草,闲来道:“过些时日入秋了,咱们的瓜果也快成熟了。等到大家过了最后的考究,正好放在宴席上来吃。”
清玉在一旁吃着葡萄看琴谱,提醒道:“父君说那水仙有毒,你一会儿洗洗手再吃,这是樊疆的玫瑰种,明年咱也移些秧苗种着试试,保不齐比那边的好吃。”
“樊疆的葡萄是水土养出来的,可没那么容易。可别打我那小花田的主意,我今年养的那些水仙,你可一株都不能碰。这花自打从荆州来后,名门贵眷对此趋之若鹜,能养好属实不容易。待我研究研究门道,养好了兴许真能用上。”陆纯修剪着枝叶道。
“你养在宫外的东西,我不好时时出宫去看,才没那个闲功夫呢。你还说樊疆的葡萄需水土来养,这荆州来的水仙喜水喜光,照样不是好养活的东西。行了,你洗手吃东西吧,今早我哥带回来的雨荷斋的招牌荷花酥。”
后宫能养水仙的不多,此时水仙颇为名贵,主要是稀少。前阵子两人听韩夫子说喜欢那香气,便将才育出的几株色泽艳丽不失柔雅的水仙送了去。
清谙这些时日事情繁忙,大概离考究就剩下一日的时间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不是她天资聪颖,而是她自己下了苦功夫的。
想起女帝的嘱托,清谙只好将手底下一众事务全都扔给了季楼,自己窝在宫里翻看史书兵法,这些倒不要紧,主要是琴谱总是背不下来,一直是清谙一大软肋。
浅香萦绕的屋子中,偶尔能听到清玉的声音,也能听见俞长歌开怀的声音,俨然一副岁月静好。这样子,像极了百姓家长女赶考京城的模样。
外面俞长歌似乎是走到偏殿附近的回廊中了,有意无意的说:“玉儿啊,你可比谙儿省心太多了。也不知道她临时抱佛脚行不行,若是给我丢了人可怎么是好。”
清玉自然知道自家父君要做什么,强忍着笑意回道:“父君放心,大哥勤能补拙,至于她捧着那书盯上个十年八载自然背下来了。哪能都像我这般,聪!明!伶!俐!”
听着清玉故意扬声的得意劲儿,清谙实在忍无可忍,放下琴谱便走了出去。
“玉小四,你讨打是不是?”清谙手一叉腰,颇有几分泼妇的架势。
清玉狗腿的奔过来,赔着笑脸道:“我们这不是看你窝一整天了,怕你闷的慌嘛。不气不气,我大哥最是聪明伶俐,智勇双全了。”
俞长歌心里暗自翻了个白眼,嘴上骂着清玉墙头草,立场不坚定,实则身后的薄雾端着一杯冰过的杨枝甘露,笑盈盈的捧到清谙面前。
午后,清谙进了武场见到竹三和萚六站在台子上,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只见萚六迅速擒住了竹三的手腕狠狠一掰,起身扫腿将竹三踹翻在地,将剑横到竹三脖子上,得意笑道:“三姐,我又赢了。”
施施然收了剑后,好不嘚瑟道:“你啊,什么时候呢打得过我呢?”
这话听着像是豪爽之语,听到人心里实在是不舒坦。
“你皇姐素来笔墨上勤勉,小六你何时将算学也用用功呢?”
清谙扬声而来,走上台子扶起了捂着手腕的竹三。
萚六面上的喜色淡了几分,眼睛瞟了一眼疼痛不已的竹三,哼了一声便离开了武场。
横竖这几日她要做的事情做完了,这些日子跟竹三比武的时候她从不用狠招,俨然一副乖巧陪练的样子。明日就考究了,竹三本想在屋里好好温习的,却被她生生拉了出来。
不出来练剑可怎么行,岂不是白废了萚六的一番做小伏低么。
最后一日趁着竹三接招之际,她加了十足十的力道扭了竹三的手腕。这样一来,明日看她如何答卷。
看着怀里疼的出汗却不吭一声的竹三,清谙心里着实心疼不已。她记得小时候竹三被恪五推倒在满是玻璃渣的树下,也是这样生生忍者不吭一声的样子。
清谙柔声安慰着,忽然明白了萚六心里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