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朝张叔看了一眼,看的他一激灵。
谢家独子苏家二公子的名声和他母亲不相上下甚至更臭,只要是聪明人都明白在大局未定前尽量少跟他扯上关系更何况是一直和苏箐不和的宁家。张叔忙以宁见君的父亲为威胁带着她离开,
目送那两人消失在病房门口,沈稚心里莫名的,有点酸酸的。
原来,谢然也会叫一个女孩子这么亲切,其实那女孩腿也没有很长很直嘛,应该没到胸口,应该...
中午,护士姐姐拿着药膏过来要帮谢然除肚子上缝针的地方之外的其他挫伤消肿止痛。他不知有什么好别扭的,死活不肯,偏要自己来。
沈稚随口说了句:“你自己不好弄,选一个吧,护士姐姐、我或者严...”
“好!你帮我。”
谢然语速快,眉眼低垂着,长睫颤颤,简直就像提前对着镜子演过无数遍,不然为什么哪怕没表情也会觉得可怜的恰到好处。
沈稚把空调调高几度,总不可能真不帮他抹药,让他继续伤着。
“你把衣服拉上去我给你上药。”
“嗯”,谢然利落地脱了上衣,他应该经常锻炼,身体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肌肉不夸张只是微微起伏,典型的和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沈稚一时不知该把眼睛放哪里,慌乱地拿起空调遥控器加了好几度。
最严重的伤在腹部,一整片紫黑的淤伤朝周围散开还不知是被什么都西刺破了皮,用纱布包了起来,医生说,缝了五针。
“你这伤到底是这么弄的。”沈稚轻柔的帮他涂抹药膏,生怕一用力他会疼。
“摔得”,谢然不打算告诉她。
病房的静静的,灰尘在阳光的照耀下随处飞舞。沈稚的脑袋都快贴到他身上,专注的模样似乎并没有听到他刚才说了什么。
沈稚绕到他身后处理背上大片的淤青,闷闷的说道:“你不想说就不说吧”,
谢然看着输液一滴一滴的往下落,“抱歉。”
后背红黑青紫的,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沈稚难受极了,“我会有知道的那一天吗?”
谢然伸手拉住她的衣角,“我不知道。”
他从未跟任何人说过自己的过往,如果可以,希望过往永远烂在土里。
下午时,病房里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年长但腰杆挺直健步如飞,谢然叫他姥爷,苏氏集团的掌舵人。
“小箐这次确实做的不对简直无法无天,你身上的伤我问过医生,没多大问题。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没事,劳您费心了。”谢然心里一阵发凉,为什么不去找他?看来老爷子知道他手里有些东西,
“你是我孙子我怎么可能不关心,明天出院就回老宅来住吧,你母亲那边我会警告她”,谢然是他最喜欢的小辈,明事理善隐忍,加以调教必成大器,但却始终养不熟。
“我明天会回q市。”
放任苏箐的所作所为,事后不咸不淡的说上几句,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的方式,实在无法令人接受。如果姥爷念及他是家人而不是工具的话,那他也不会选择走这条鱼死网破的路。
苏老太爷不赞同地低声训斥,“闹了这么久还要回去,你是不是真想待在那里不出来了!”
“不是”,谢然毫不惧怕地直视在商场上叱刹风云多年的老人。
“在我身边你更好的资源”
“姥爷你知道,我不可能回来。”
爷孙俩僵持了几分钟,苏老太爷妥协道:“说什么傻话,我最多再给你一年的自由,一年后你必须回来。我老了,见不得一家子各奔东西。”
谢然没有回答,一年后他会在哪里,没人能给出答案。
病房外,沈稚礼貌道:“爷爷好。”
苏老太爷和蔼地笑了笑:“你们好,你们是然然的?”
沈稚回道:“我们是他同学。”
“辛苦你们过来看他,还要麻烦你们今后多多关照我外孙。”
送走苏老太爷,严冬嗤笑了一声,如果真关心怎么会现在才来,“名门望族,谁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房间里,谢然已经开始收东西,并且让严冬订机票现在就走。沈稚有些不高兴,她从没有见过这么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他更像是想尽快逃离这座城市。
到了机场,趁着沈稚去卫生间的功夫,严冬噼里啪啦的把自己的疑问说出来,“你这么急着走是为什么?为什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苏箐干的?我们是同盟,你不告诉我的话,我没办法帮你。”
“弄成这样是因为我把关于她挪用公款的证据给了父亲,父亲选择了她,她知道后想让我吐出更多东西。”
“我的计划有漏洞,现在急着走是因为我想试试苏家在b市的水有多深”,柯谅行已经把先前苏箐贿赂官员的证据发了过来,谢然想试试威力如何。
“你在试错?”
“嗯,抛开错误选项就会找到一个最优解。”谢然盯着瓷白发光的地砖,不只是在说给严冬听还是说给自己听,“李闻说的对,我和她是同类人,我们只能留一个。”
回到b市的这些天,仇恨化作梦魇快把他吞没了,他恨她也怕她。半夜被惊醒甚至会产生苏箐就站在身后的幻觉,当他意识到自己思想逐渐偏颇后,恨意与恐惧已经长成参天大树。
“如果这个选项也是错的呢?你会不会继续之前被放弃的办法?”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
“那沈稚呢?她怎么办?”
“......”,喉头发痒,谢然突然觉得身上的疼痛被无限放大,“与她无关。”
严冬摇了摇头:“谢然你否认不了,沈稚已经被牵扯进来了。”
登上回家的飞机,沈稚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谢然看了她片刻,在飞机起飞的前一秒按下邮件的发送键。
沈稚问他,她有没有知道真相的一天,如果真到了瞒不住的那一天,他会说的。但是,只要能阻止,他一定不会让那一天不会到来。
他有些担心那双明亮的眸子会透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