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氓主的空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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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大脑是多么的纯净,每天只闪烁着快乐和轻盈。

    “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在屋里不憋屈啊?”罗凤俊不知什么时候闯了进来。

    “有事啊?”陈布尔从炕上直起了腰板,懒懒地说。

    “找你打牌。”罗凤俊笑嘻嘻地说。

    陈布尔厌烦地看了罗风俊一眼,重新躺在了被垛上。

    “三缺一。”罗凤俊可怜兮兮地说。

    “去,去,去!”陈布尔把头转向炕里。

    “我逗你呐,早知道你金盆洗手了。……别说,你还真坚决,连我的面子都不给。”

    罗凤俊又大咧咧地拿陈布尔开起了玩笑。

    “别睡了,给你个美差!”

    陈布尔回头瞪着罗凤俊。

    罗凤俊见陈布尔一副要吃人的架势,赶忙解释道:“芳芳,噢,就是白天和我一起坐车回来的那个丫头片子,非要让我带她去抓山鸡。这年头谁还抓那玩意儿,再说我们这儿近几年也抓不到这东西啊。可这个姑奶奶死乞白赖非要去,我只好把你老人家推荐出来了。你帮我糊弄糊弄,人我给你带来了。就在东屋呐,我那三缺一,……等着我呐。白白。”

    在说完最后一句不太地道的洋文后,罗凤俊一溜烟似地跑了。在他身后,只留给陈布尔一阵从门缝吹进来的冷风。

    陈布尔起初没把罗凤俊的话当真,但那股冷风让他感到不舒服。他起身拉紧了屋门,本想继续躺着过年,可大脑却活泛了起来。那个罗凤俊的哥们儿搅扰着他翻了几回身,最终他还是决定到东屋去看看。

    东屋里,陈布尔的母亲正拉着一位女子的手仔细地端详着,就像是在抚慰多年漂泊异乡的女儿。岁月的遗痕并未完全淹没她年轻时节的风华,双目中仍透着对美好过去的依恋。碳火盆旁,一位鬃角已现斑白的男子,嘴中刁着刚被他熄灭的铜杆烟袋,柔和的目光与他那坚毅的表情在火光中交融,即便是陈布尔的到来也没有让他移动那双专注的目光。

    陈布尔认出那个女子还真是罗凤俊的哥们儿,看来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

    天寒地冻,白雪皑皑,陈布尔带着那位城里来的大小姐趴在雪堆的后面。在不远处的一块开阔地上,有一个他们事先挖好的坑。在白雪的映衬下,它的周围泛起一圈暗晕。陈布尔仰躺在雪地上,观赏着天空中的星星,他又开始琢磨“哥们儿”所代表的深意。

    那个女子已然脱去了那件貂皮大衣,取而代之的是山村里常用的那种御寒的大棉袍。她的头上围了一条厚实的红围巾,与她的发式不太相配,就好像洋媳妇穿上了农家的衣服。她一直安静地看着陈布尔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偶尔冲他笑一笑,要不是临出门时她应了陈妈妈一句话,陈布尔现在一定会以为她是个哑吧。

    “完了事,可得回来吃饺子!”

    陈妈妈殷勤地邀请道。

    “放心吧,大妈,我一定回来。”

    “乒——乓”当第一只双响炮划过夜空,预示着年终岁尾的到来。沉寂的大山沸腾了。鞭炮声掀起层层声浪,就像涨潮的海水,冲向周围的群山。它冲落了树木、房屋、秫秸垛以及一切高处的积雪,冲刷掉了人们一年来的悲喜忧愁。

    陈布尔腾地一下跳起来,他面向着山村,看着那串串燃起的火光,他的心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岁月,既然你让襁褓中的婴儿成为了乖巧伶俐的孩童,并赋与他们快乐,为什么要在他们成年后,又附加了那么多的磨难?难道人类的发展没有按照你的意志前进吗?仁义、忠诚、高尚、纯洁不是都在你的引导中诞生了吗?人们不是在尽量满足你的要求,克服着虚伪、懦弱和为富不仁吗?我不够仁义吗?我不够纯洁吗?还是你已看出我的后辈是伪君子或奸诈之辈。即便这样,你能允许正义与邪恶、高尚与龌龊并存。为什么就不能给我繁衍的权力。

    陈布尔凝神冥想之际。那位女子站到了他的身旁,注视着陈布尔那不断跳动的脖筋和串动的喉结,脸上浮动出激动的表情。在她十四岁那年,在她与父亲最后一次抓捕山鸡的夜晚,她第一次注意到男人脖颈处不同于女性的地方。而她的父亲就在那一年却因为上天赋与给他的使命离她而去。今天为了纪念自己的父亲,她来到了这个小山村,在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她恢复了最深刻的记忆。也许这是父亲的灵魂附体,否则,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怎么会如此上心。她猛地扑过去,紧紧地抱住了陈布尔。

    女子的身材比陈布尔还要高一些。当她搂着陈布尔时,两个人正好交叉着头,陈布尔最初感觉有些惊慌,他想推开女子,可手却变得僵硬。他明显感觉到女子的抽动,即便他头上戴着一顶棉皮帽,他也隐约听到了女子的啜泣声。陈布尔无法推测,在他痴想的那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只能僵直着身体,用两只麻木的手轻扶在女子的腰际,一动也不能动。

    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冷,阴冷的风开始在他的周身窜动,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抖动的身体才慢慢地宁静下来。

    陈布尔偿试地说道:“我们这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山鸡出没了。要不等回城里,我到养殖场给你买两只。”

    “你很有钱吗?”女子一把推开陈布尔,就地蹲下,她背对的陈布尔,一边抹着眼睛,一边用刚刚稳定下来的声音说:“我不是来抓山鸡的……我是想起了我爸爸……他死了,以前他总是带我上山抓山鸡。”

    陈布尔恍然大悟,他的身上由于激动变得温暖起来。这种纯洁的父女之情感动了他。陈布尔摘下头上的帽子,给女子戴上,却把自己的头缩进了军大衣的竖领内。

    女子站起来,看着陈布尔可怜兮兮的样子,突然大笑了起来。

    “走吧,咱们还是回家吃饺子去吧!”女子脆生生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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