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砰”
狙击步枪枪口爆出一撮明亮的膛焰,子弹带着灼热的气浪呼啸而出,六百米外的钢靶当一声迸出星星点点的火星,向后倒了下去,但很快又竖了起来。陈亦鸣拿起望远镜看了看,说:“头部,不过打在右颊了,这个部位不足以一枪致命。记住,往额头打,只有这个部位才能真正一枪致命”
萧剑扬说:“营长,如果是在战场上,我不觉得打在脸颊上和打在额头有什么区别”
陈亦鸣蹲了下去,说:“你说得没错,对于中弹的敌军而言,打在脸颊和打在额头上没有任何区别,反正他都是死定了。可是,对于我方的作战人员来说,这有很大区别,这个区别,很可能意味着我们必须多付出一两条人命三年前,我带领一个侦察小队渗透进越军防线捕捉俘虏,我们在一片树林里潜伏了整整一个星期,好不容易,两名越军士兵进入了我们的伏击圈我率先开火,用进口的以色列消音冲锋枪在三十米的距离朝最警觉的那名越军士兵胸口连开六枪,将他撂倒,又一枪射穿了另一名越军士兵的手臂,打掉了他手里的冲锋枪。一切顺利,班副和一名捕俘队员冲上去扑向那名手臂中弹的越军士兵,可是”
萧剑扬听得入迷,一听到陈亦鸣说“可是”,就急了,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他问:“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陈亦鸣黯然说:“可是,就在这时,枪声响了那名胸口已经被我射出的冲锋枪子弹打烂了的越军士兵朝班副扣动了板机,一发子弹打中班副的腹部大动脉,人当场就不行了我明明已经射穿了那名越军的心脏,可他仍然以惊人的意志开枪还击,拉了班副垫背我冲上去往他身上打空了一个弹匣,直到他整个人变成一堆碎肉为止,可是,没有用,班副再也回不来了。更要命的是,这一声枪响惊动了越军,他们四下包抄过来,我们不得不就地处决掉俘虏,然后突围,一半的战友就这样死在了越南,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没能一枪将那名越军士兵击毙”说到这里,他的脸部肌肉微微抽搐,像是有人从他的肉里抽出一根粗糙的麻线,让他疼痛难忍。
萧剑扬听得心惊肉跳。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只是一名重伤垂死的越军士兵硬撑着开了一枪,半个班的侦察兵就死在战场上了,战争,实在是太可怕了,真的是一点小小的错误都不能犯啊
陈亦鸣深深吸一口气,迅速恢复了平静。他似乎看得出萧剑扬内心的想法,拍了拍萧剑扬的肩头,说:“我跟你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让你害怕,而是想到让你记住,在战场上,你想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抢在敌人杀死你之前送他去见阎王,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了”
萧剑扬喃喃自语:“抢在敌人杀死我之前送他去见阎王”忽然扣动板机,一道火舌窜出,六百米外的靶子上又多了一个小孔,这一回,正中眉心。
陈亦鸣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欣慰,说:“打得好,就这样打,争取每一枪都正中眉心”
萧剑扬重重的点头:“这种意外不会再在我身上发生了,绝对不会”又一次扣动了板机。
陈亦鸣拿起望远镜想看看又打中哪里了,远远的传来一声吉普车喇叭嚣张的吼叫,他扭过头一看,好家伙,一辆被改装得不伦不类的吉普车大模大样的朝着靶场开了过来一看到这辆吉普车,这位身经百战,哪怕刺刀尖刺刀睫毛也不会眨一下眼的老兵眼皮就不听话的狂跳,爆出一句粗口:“我日,那个老家伙又来了,可恶”
萧剑扬好奇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吉普车停稳,一位披着一件洗得发白了的苏式黄呢军大衣,头发花白,眼角嘴角时刻带着几分笑意的老军人敏捷的从车上跳下来,打老远就朝陈亦鸣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像极了一个开心果,看样子是一个极容易相处的老人,哪里有半点可恶嘛,真搞不懂陈亦鸣为什么那么讨厌这个可爱的老人,就像这位老人欠了他十万块不还,又来找他借五万似的倒是这位老军人身边那位嗯萧剑扬瞪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