颀长清隽的男子便在对面的山峰上静立。
他默不作声地注视她半月时间,期间纹丝未动,似是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掀开眼皮看他一眼。
她心下好笑,他不知道,她一直从眼缝中偷偷窥视他。
他一身青衣,立于群山之巅,在她的梦境中怡然伫立,像是不腐的青石雕像,隔着深壑万丈,浓云稠雾,静默无声。
最终还是她先败下阵来,朝他招招手,他就像小狐狸一样迈着轻盈的步伐,踩着重云跨越那道鸿沟,站定在她面前。
她盘膝而坐,打量面前的男子,远看,因浓雾遮掩,朦朦胧胧的,远不如近看来得震撼。
那是她梦中出现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人。
他们在山巅相伴几千年,每次入梦他都在原地静候,像群山一般屹立。
每次都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红色,绿色,蓝色,粉色……
最后选定一身红衣。
她喜欢这样鲜艳的色彩,像是地底蔓延出来的滚滚岩浆,炙烫热烈。
她在这静谧无声的梦境中沉寂了太久,每日睁眼看到的就是青山云雾,这抹红便扎眼得很,一眼便入了她孤寂已久的心门。
不知何时,他们在梦中相知相恋相伴。
空青的话一开始很少,但可能是与她一道修炼,神力越发深厚,能说的话也越来越多。
她那时才明白,原来初见时,不是他不想说话,而是他神力不够,口不能言,是个小哑巴。
再加上他身处她的梦境,没有她的许可,他是不能动弹一步的。
“所以,是你让我走过去的。”空青埋首在她颈间,嗓音漫上一层意味难明的沙哑,“也是你,许我走动。”
“我便得寸进尺,贪慕你。”
扶疏轻笑,眉眼蕴含着缱绻温柔:“我喜欢你的得寸进尺。”
她向来无所顾忌,对于爱意也是如此,他们相识于梦境,重逢于现实。
故而,他们从未分开过。
“我总以为你是我虚构出来的。”扶疏太清楚自己清奇的想法了,凭空捏造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对她来说似乎是再平常不过之事。
直到在见到空青的时候,她为了验证空青是真实存在的,去搜罗了一大堆衣服。
给他套上红衣的那一刻,她就确定,这人,是她的梦中人。
“你真的很狡猾,”扶疏皓齿轻咬他耳垂,叼在牙间碾磨,“是不是太想与我在一起了?”
世间万物,是先有灵智才会化形,空青的灵智在她神力的熏陶下,提前生出,并默不作声地陪了她千年。
耳垂上传来麻痒的感觉,像是俏皮的狸子伸出爪子反复抓挠,动作轻柔,爪子上的细小绒毛时不时擦过,勾的人越发难耐。
“佳人在内,如何忍得住?”他似是而非地轻叹出声。
谁能体会他生出灵智第一眼看到扶疏时的惊艳?
她做什么都慢条斯理的,像只树懒一样,懒洋洋地斜靠在床榻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