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与极静,静得听得见男人心脏的狂跳声。
明夫人震惊地失去了反应。
一片叶子簌然落地,一只鸟扑扇着翅膀破空天空的净蓝。
最初的震惊过后,明夫人颤抖着怒道:“厚载!你胡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男人们却没有动静,对峙如二虎窥伺,厚载两手撑在石桌上,身子前倾,定定攫住天民脸上任何一丝表情,天民双手放在膝上,背部挺直不动如山,镇定而岿然地迎接厚载意味难明的置疑,
“是吗?”厚载声音稳稳,毫无波动。
明夫人惊怒之下,突然双手扶住厚载的肩,哀求道:“载儿,如果我离家独住让你感觉失了面子,我随你回去,你不要这样说,我和天民哥……我和管家是清白的,你别说了!别说了!”
两行泪水突然奔涌而出,哀痛欲绝地脸让人紧揪了心,厚载却一动不动。
天民再也忍不住,起身要扶起明夫人,明夫人不肯,她哀恳地看着厚载,厚载不为所动,目光直视天民,天民坚定地半拖半抱地将明夫人扶坐在椅上,压住她的身子不让她起来,愠怒地抬起头,冷冷地道:“你想逼死你母亲吗?你们明家欠她还不够多,现在你这个做儿子的也要来逼死她?”
“别说了!天民哥,我求你别说了,我回去……我回去……求你们不要说了!”明夫人哭得眼睛痛红,更多的是被儿子直指不贞的心痛,。
“我问你,是吗?”
厚载一动不动,只盯着天民,天民用力环抱住明夫人,不让她起来,低头思考了一会,抬头毅然道:“是!”
“不是的,不是的!载儿,你不能这样!娘求你!天民哥,他只是听从奶娘之命来照顾我的而已,我一直很感激他!”明夫人面对天民,声泪俱下:“可是你不要这样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沷!天民哥,我知道你想让我在这儿过得好,可是我不想连累你!载儿,我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明夫人方寸大失,疯狂地摇着头,凌乱的发丝遮住她苍白濡湿的脸。
厚载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时,眼睛已经平静黑暗。
“娘,不要哭,我只是想弄清楚而已。”
明夫人见他这样,猛然扑在桌上,哭得嘶声裂肺,声音里有一种被亲心爱的人诋毁的伤心欲绝,厚载仍在原地动也不动。
“不要哭!有我在!”天民再也无法忍受,突然站起身,一只手抱住伏在桌上不动,快要蜷成一团的明夫人,另一只手用力抬起她的脸,将她的脸靠在自己肩头,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明夫人已经是哭得迷了,软软地趴在他肩头抽噎不止。
天民一边拍,一边沉思,厚载仍是那个姿势,灼灼的目光毫不放松,明夫人本来就孱弱,经这一哭便昏昏睡去,或者说——是天民把她睡穴点了。
他也不顾忌厚载,就干脆把明夫人抱在怀中,用自己的外袍给她盖上,厚载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切,也不阻止。
“好,你既然说到了这个地步,我就告诉你好了,我对你娘确有情意!”天民坦然对厚载道:“从我第一眼见到你娘,我便喜欢上了,我对自己说,这个小女孩很有趣,如果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我马上便把她娶回家,生一堆小崽,打打闹闹的一辈子也算没有遗憾,可惜!可惜,她是我娘的主人,也是我的主人,那好吧,既然不能成为我的女人,我就看着她长大,倒也是一件蛮有趣的事。所以,我就看着她到了现在。”
他轻描淡写地说,冷静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他抱着怀里人,第一次最亲密的接触竟然是在这个情境下,虽是他一生的梦想,可是,他宁可不要,她哭得太让人揪心了,宁可永远碰不到她,也不要她这样痛苦。
“就只是这么简单?你在外面自己也开设了多家粮行、还有邻近一个丰由市的磨坊、油坊几乎也全是你包揽,同时你还兼做些玉石买卖,甚至——皇宫这次要建造佛塔,那时招来的工匠竟也是了出自你麾下,你,你究竟是什么人,既然有这个能力做这些事情,为什么还窝在这个我娘的陪嫁山庄,难道只是为了一个女人?你这些原始本金是从哪里来的?”厚载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字字惊心。
天民冷冷地道:“你的意思是我侵吞挪用了你娘山庄的积蓄?霁月山庄这些年来的收益,上至下人的生养繁育、下至池中藕荷乃至一根草根子卖得的钱,我全部一文不少地登记在案,你也不是三岁小孩,对这样一个山庄会有多少田租收入,又有多少支出,自然心里是有底的,左右脱不了这个范围,你可以来一一过目清算,但是只能你自己亲自来查,因为你是她儿子,至于其他明府的人,我是绝不会把帐册给他们的!还有……”他狠狠地把飘到面前来的一片叶子扫到地上,化为叶泥:“什么叫一个女人!她是我的主子,是我一辈子想服侍的主子,不是‘一个女人’!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这是你娘!”
厚载眼里有着难辨的情绪,眨眨眼,却不见了。
“那么你在外面做的那些生意的本金从何而来?别的不说,单是一个磨坊,不说那些个大的,就说中等大小的一个磨坊,只是算上施工造价人工,本钱便不少于一百两,你一开便是二十家!你如何得来的钱,你一个月月钱不过十两!便算上你只开一家,然后钱生钱,也不可能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来!这些钱大多都是你随同来到母亲山庄后突然冒出来的!”
“你忘了我不是普通的小贩,少爷!我用了二十年的时间!如果做不到这个成绩,我如何配得上……”他硬压下后半句,冷然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也不怕你笑话,你娘一出生我就认识了她,我娘亲到处给人当奶娘,可是,只是唐府当我们是人,让我娘把我带进来方便照顾,我娘天天在我面前含唐府,确切地说,是念唐夫人的好!那时我娘就教育我知恩图报,对小姐要好,可是我那时五岁吧,一见到刚出生不久的你娘就迷住了,说句冒犯的话,你娘亲有时尿布都是我换的!”
厚载听到这,轻轻哼了一声,天民不屑地看着他:“你以为我冒犯你娘?妈的,那时我才五岁!等到你娘十岁时,已经是方圆百里闻名的大美人了,可是在我心中,她只是那个需要我换尿布的小娃娃!”
厚载不答,有时男人把一个女人老是当成小孩看时,正代表他对那个女子的倾心爱怜。
“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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