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当然，他也有睡不着觉的时候，每天入夜，他都惶恐难安，紫蓝狼最后奔去的那一个回眸，他听见了他心里深处发出的魔魅的声音。

    他在说：死亡，只是另一个开始……。

    月华终于知道了儿子们的故事，那个月食夜，许是天意注定，她无意中翻到了老公的一本笔记，上面记载着孩子们出生后的每日成长历程。故事以呱呱坠地的狼啸声开始……。窜连着美丽的童年回忆……惊恐的狼型幻化……撼动的狼报恩传奇……以及，月食夜儿子们不得不离开的事实……

    那日晚上，她揪着一颗心等待着丈夫的归来。她想告诉他，很想迫不及待的告诉他，她一点都不害怕自己的儿子们，她爱他们，因为他们是她生的，是南宫家抚育的。

    可是，她等了那么许久，都没有得到丈夫的消息。女儿失踪是事实，蕙质兰心的她已经料到燕儿的失踪或许与有人别有用心的安排有关。她诚惶诚恐的对着老天祈祷，请求老天让儿子们逃过这一劫难……

    然而，她等来的消息，竟然是那么的残忍。

    燕儿变得郁郁寡欢，从一个活泼可爱的花样少女，变得沉默寡言。她看了心痛，好心痛。

    从前的岁月，她和哥哥们一起打打闹闹，脸上总是幸灾乐祸的笑。

    多善良的儿子们，总是纵容她的淘气，总是包容她的捉弄……

    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善良的狼妖吗？

    “妈妈—”燕宝宝跪在她身边，温柔的唤道。一只小手轻轻的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对不起。”

    这三个字，燕宝宝已经说了成千上万遍了。她自责，内疚……

    “不怪你，他是魔鬼，他总想得出办法对付你的哥哥们的……”

    “燕儿，你怕他们吗？”她呆滞着问。

    燕宝宝一愣，她说的‘他们’是指的几个哥哥们吧？

    他们是狼，是她最害怕的一种动物，与生俱来的害怕。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自己的哥哥们，这又是为什么？

    “不。”她回答道。

    月华凄凉的笑，将手中的笔记递给燕儿，“你应该怕你大哥哥才对，因为，几百年前，他咬过你……”

    燕儿打开笔记，狼报恩的传奇便映入眼帘，不禁热泪潸然。

    “大哥哥……”哽咽的呼唤道。

    “你的几个哥哥，原来是因你而来。”

    “可是，也是因我而去。”

    “现在，一切都扯平了。”

    “不，我欠他们太多，下辈子，我应该去偿债。”

    月华瞥了一眼将脑袋搁在她膝盖上的小女儿，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你知道吗，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见不到你的二哥哥，三哥哥，四哥哥和五哥哥了。”

    “为什么？”燕儿惊恐的抬起头来。

    “因为他们，已经魂飞魄散了。”月华艰难的，一字一顿道。

    燕儿不解，“什么叫魂飞魄散？”

    月华哽咽，不能启齿。望着女儿一脸的热忱，一脸的期盼，一脸的痴茫，月华犹豫了，道：“不，下辈子，你一定能够见到自己的哥哥们。一个都不能少呢。”

    童话，谎言，都是最美丽的。

    民间有个传说，那些死于非命的人，将永世不得轮回。但是，也有人驳斥这种观点，说观世音大师慈善，能够将虔诚的灵魂收集起来，只要有人诚心诚意的为他们超度，也许，下一个进入轮回隧道的，便是那些魂飞魄散的人。

    月华就是带着这种信念，来到这座香烟缭绕的古刹的。

    主持是一个喇嘛，当月华走进他的打坐室时，他连头也没有抬起来，就恍如透视了月华一般，洞若玄冥的问道：“施主，可是来超度的？”

    月华一颤，心里却滋生了说不出的信赖。“大师，请求你替我死去的儿子们超度一下。”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便不停歇的磕起头来。

    喇嘛依然闭目，却停止了念经，浓郁的叹息一声，“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施主何必太执著？”

    月华觉得这话深奥，惊愕的抬头凝望着他，“大师，这话是……”

    “你把香油钱留在这里，再把你死去的儿子的名字写在香油钱上，每日烧上一点，或许能够感动上苍。不过，一切都是定数。”

    “谢大师点醒。”月华离开了古刹。

    几年下来，月华买香油钱的钱，足够令南宫一家倾家荡产。钱没有了，月华开始卖掉大房子，从大房子搬进了小房子，从小房子搬进了破房子，然后，跻身于社会最底层的阶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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