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催更鼓,庭户月影胧,暗殿锁,宫灯无语,投下疏疏落落的几点灯影,在暗夜里点缀着凄清的夜色。
漓裳让无双在炉中点了檀香。
檀香幽幽地烁燃,那烟,丝丝缕缕地缠绕着。
她阖上涩滞酸疼的双目,恍然间沉入烟水迷离的梦中。
一梦未醒,一梦又来。
白天不敢想的,不愿想的,在这个清寂的夜晚,悄然入梦,执着地纠缠着她。
神思飘渺间,她看到了予澈,还是他惯常穿的那一袭素白如练的长袍。
“我来带我的阿漓,一起走,或者,一起死!”他说,感伤而决绝。
她与他近在咫尺,她伸手,中间却已隔着,岭树十里,障暗千重,血光剑气冲霄汉。
她蓦然转首,对上的是予涵似笑非笑的面孔,予涵忽然低下头,对身边和自己肖似的女子低声说些什么。
那女子含羞带俏爬上了马背,扬鞭,烟尘不断,随风掠过……
“阿漓,阿漓……”予澈在喊,刀光过处,血光满地。
“予澈,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她拼命的叫嚷。
予澈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的话。
“阿漓,阿漓……”
他朝着那骑马奔驰而去的女子追逐过去,白衣似雪,随风飘举,而他,走在黄泉路上,步步血花,向前,向前……
“娘娘,娘娘,您醒醒,醒醒!”
她猝然睁开眼睛,残灯耿耿映着无双焦灼的面孔投射在她的眸子里。
心,却似被掏空了一般。
“娘娘,怎么了?做噩梦了吗?”无双绞了温水帕子,轻轻擦拭着她额上渗出的细汗。
她看了无双一眼,默然无语。
夜长天色难明,无奈之中,她披衣起身,才觉寒沁骨髓。
“娘娘,您这是……”
漓裳趿拉着鞋子,向殿外走,“睡不着,我去外面坐一会儿,姐姐若是累了,就先睡吧。”
无双哪里敢先睡,急忙抱了白色出风毛的狐裘披在她身上。
没有月亮,黑丝绒似的天幕上碎了满天的星斗。
星光璀璨流转,横铺满地,却照不亮暗夜分毫。
檐下,廊边,栏杆上,甬道旁,挂满了精巧别致的六角宫灯。宫灯闪烁,将来来往往的守夜侍卫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醒来百念皆灰烬,倦极身无凭。
漓裳抱膝做在门槛上,数着走过的为数不多的花季,好时光悄然落地,所有的快乐和美好都与凄风冷雨中凋零殆尽。
那一袭白色的身影,风清骨峻,绝代无双,依然是她最好的归宿,也是她最后的想念。
泪,不经意,滑落,遗失了一世寂寞。
这世间,处处凌寒冰霜。
一如她沾满尘埃的生命里深不见底的哀愁和幽寂。
这一年,这一日,这一时,这一刻,她心底的恨意如同初春的芳草,从尘埃中萌生,杂乱而疯狂,铺满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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