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还没有散尽,视线并不开阔,二门处隐隐约约晃动着成队的人影。
漓裳的脚步落得很轻,但还是惊动了守在门口的执戟侍卫。
侍卫向前一步,拱手恭恭敬敬地行礼,“娘娘,皇上有令,皇上回来之前,娘娘不得出紫宸殿半步!”
漓裳温婉地看着那侍卫,眉眼间挂着轻浅的微笑,一只脚跨出门槛,“谁说我要出门了!?我只是想在院子里走走,散散心,不行吗?”
“不行!”那侍卫不卑不吭,上前一步,竟是催逼的意思,“奴才不敢有为皇命!还请娘娘不要让奴才为难才好!”
漓裳脸上的微笑,淡了,化了。
想着予涵临出门之前,那些亲而不腻的话语,她以为那是温存,那是体贴,她以为她已经赢得了她的信任。
原来,一切只是她自作聪明,自以为是。
他根本就不信任她!
他看着她在他的掌心里唱尽悲欢离合,定是在嘲讽,在笑,很冷的笑,眸光定是刀锋般锋利敏锐。
他那么高高在上,这尘世的一切何曾入得他的眼?
江山在手,美人在怀。
一切都在他的鼓掌之中。
她站在门槛内,借着荡荡天光望去,只看得见眼前巴掌大的天空。
西风携卷着雾气飒飒而来,丝丝凉意入怀,荒寒凄冷。
她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那样自哀自怜的境地,况且,现在也不是自哀自怜的时候。
恍恍惚惚觉着,一个巨大的网正拢她的头顶。
漓裳咬了咬唇,径直转身而走,裙裾飘动,扬起清冷的光辉。
那侍卫面无表情地站着,直到她转入内殿,这才转身回到远处立着。
漓裳又站在缠枝莲花的锁窗。
她抚住自己的双臂,双手入骨入髓的凉。
隐隐有迟重刺耳的钟声穿过崔嵬的馆台殿阁,一声一声敲打在她的心膜之上。
漓裳又愣了片刻,爬上五墩开光绣凳上,一只脚已经踩在窗台上。
“娘娘……”
无双未及惊呼出声,窗口两侧同时闪出两个人影来。
“娘娘,皇上有令,皇上回来之前,娘娘不得出紫宸殿半步!还请娘娘不要让咱们为难才好!”
“去你妈的皇上!”漓裳第一次说粗口,惨白着脸色,弯腰抓起书案上的一方雕刻了这是梅花的红丝砚狠狠地砸向那侍卫的头颅。
那侍卫微一侧脸,轻巧躲过,连日大雪,地上湿腻腻的,那砚台落入地上,竟不曾摔碎,只是滚了满身的泥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