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踏上一处还算可靠的落脚点眺望远端,被拆解分割的巨大尸块几乎绵延至视野的尽头,散落得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拖拽痕迹也杂乱交错,难以清楚地分辨先后首尾,更遑论顺着痕迹追踪战斗的经过。
唯一可以确信的是,这起战斗发生的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地上残留的血液还残留着少许温热,但过程激烈到眼下这种程度,之前却没有被我们听到分毫响动,要么是已经早早结束,要么就是战场的中心已然转移到远处。
“先去前面看一眼吧。”苼提议说,“要是找到了对方,确认是还能沟通的状态就好了。如果需要搭手就帮忙,如果是发疯了就先试着压制。不管怎么说,都不能把宝贵的时间耗费在对现状无用的犹豫上。”
虽然不想和对方碰面,但确实没有其他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哪怕是想要绕路,最近的通道口也处在那个被废弃的鼠兔出口附近。届时不但会受到这边遍地残骸的冲击,更是时刻需要提防留心脚下,预防跌落或是被忽然出现的大批鼠兔围攻。
那还不如直接从这里走好呢,至少不用担心脚下会踩空受伤。
一边安抚着周边瑟瑟发抖的植株,让其挪开地上的尸块,顺着开辟出的血肉通道不断向前靠近,一段时间后,不再有被覆有铁灰与藏青之色鳞甲的肉块出现,而是一长条有着华美到仿佛在光照下反射绚丽流光的蛇尾。
沾染有鲜红之血的白色长羽散落在四周,又有少量穿插在树墙或地上,呈现出直立状态。
安安静静在肩上站着的菲菲啾啾地叫了起来,似乎是在好奇眼前事物的正体为何。
苼好心地做出讲解:“虽然不知道传说中具体的样子是什么,但是在游戏里,这就是设定下的羽蛇的尾端。”
曲指敲了敲光滑的蛇鳞,随着观察的角度不同,仿佛能够确认到每一片鳞片,都在不同角度泛起不同色彩的华光。轻轻触及钉在地上的白羽,即便不去计算深入地下的羽根部分,暴露在地上的长度远比我们两人的身高都要多出不少,顺次并拢的羽枝优雅整洁,更是存在有少许的韧性。
“依照羽毛的散布情况来判断,应该还在前面。”
我眺望向前面密集的白羽阵列,其中也有部分偏斜地钉入树干,亦或是干脆被从中截断的存在,毫无疑问正是被利刃砍断的。
苼困惑不已地低声喃喃:“这家伙到底是去做了什么,怎么会变得这么厉害……”
“说不定是遇到了一些奇遇吧。”
“不可能啊?为了寻找隐藏,我基本上把每个地图的角角落落都探遍了……也就垃圾桶那种地方没怎么想要确认过。”
虽然从半途中就分开了,但毕竟早先的回合苼也多有亲手攻略,大家手上的攻略基本上都是一致。再加上时不时出现的新要素乱入,也说不清具体谁优谁劣,甚至相比较而言还是我们这边更占优势,胜在人数众多,即使攻略任务存在压力,也有他人能够一起分担。
反观那边,不光独狼一个,更是保持着不愿与他人轻易合作的态度,精神本身也因为多次回归更是破烂不堪,完全搞不清什么时候就会暴走……为什么反而是那边的进度似乎会更快呢?
我沉思了几秒,最终给出一个可能的猜测:“或许是因为,这里并非是你熟悉的塔尔塔罗斯,而是和你的现实混合了的塔尔塔罗斯?”
就像这里并非是我的现实,而是掺杂有部分我了解到的现实信息的虚构世界一样。
认真听完我的话的苼,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不管怎么说,猜测也好分析也罢,随着我们的探索不断推进,在终于描绘出大致的战斗走向之后,我们也终于来到了可能是大战最终落幕的地方。
破碎的大地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隐约急促的吸气声。
濒死的羽蛇被横躺在泥泞之中,漂亮的鳞甲掀翻,自其下滚落灼烫中逸散少许毒气的血红,最终汇聚在身下。散乱的飞羽被搓揉成混乱的毛团,似乎是在自己的热血与烂泥中打过滚,再不复最初所见的光鲜。颈部硕大的切口依旧如同其他肉块一样,干净利落,没有半点迟滞之感。
七零八落的羽翼耷拉在蛇头的两侧,微睁的蛇瞳微微转动,内里冰冷的色彩却是逐渐变得灰白,就连口中的蛇信与毒牙也被拔去,只能无力地张合。
但是,无论向哪窥探,都没有见到那道黑风衣的身影。
“小心那条蛇。”
赶忙拉住想要就这样靠近观察的苼,和振翅欲飞的菲菲,我迅速做出提醒:“生物在濒死时极有可能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如果不想在这种时候被对方反咬一口带走的话,最好还是保持一段距离,确认它真的死了再靠近。”
苼一脸第一次听说的模样,再次打量了一眼似乎想要抬起头来的巨蛇,迅速缩到我的身后。
“这里已经偏离去往精灵聚落的路线了。”
顿了顿,少年又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给出新的提案:“眼下战斗也停止了,虽然因为逸散到水中的血水可能会吸引来新的巨鳄,但至少短时间内应该还算安全。
“要是到这里也没有找到剑鬼的话,不如我们先回去,把那些精灵送走了再做调查。反正已经确认那个家伙就在附近了,反正目标都是通关,早晚会遇见的吧。”
我对此无所谓。
反正是不想轻易见面的家伙,只要这家伙没在我眼前发狂,最后时刻又能贡献必要的力量就好,何必在乎那么多呢?
然而,就像是不赞同我们的意见那般,就在即将转身离开的那一刻,轰然的声响自身后传来。
愕然转头望去,却是那将要死挺的巨蛇,回光返照般奋力支起仅剩半截的身子,张大口舌,向着这边轰然砸落。
庞然的阴影铺面盖下,腥臭的口气伴随着滴落的血水,更是汹涌扑面。
还是靠得太近了。
轻叹了口气,我和苼同步伸手,预备撑过这最后的拼死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