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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次,他想先来软的。
再来硬的。
在所有人都停下来之时,曹铄指着身旁的大象道:“诸公,这是会稽太守为了欢迎我回到扬州,特意送来的礼物,人称大象。”
“大家也看到了,这大象如此庞大,高一丈多,体长近两丈,大腿像一根柱子似的。”
“它的体重,肯定非常吓人。”
“在今天辩论大赛开始前,我想让大家帮我个忙,想办法测出这只大象的体重。”
众人听曹铄这么一说,顿时喧闹起来。
要测出如此庞然大物的体重?
真不容易!
就这时,一个青年男子挤开人群道:“我有办法!”
所有人齐齐看向青年男子。
青年男子来到曹铄身前,行了一礼道:“寿春人士,方腊,有测这只大象体重的方法!”
曹铄笑着朝身旁的周不疑道:“一两银子。”
周不疑从腰间吊着的袋子里取出一两银子,递给方腊。
方腊接过银子,感谢了一声,指着大象道:“要测这只大象的体重方法很简单,只要将它砍成一块块,将所有的肉块称出来,加起来,就行了。”
曹铄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么做,这只大象就死了。这可是会稽太守送我的礼物,我却将这礼物给毁了,怎么都不尊重人吧?这计策可不行。”
方腊挠了挠头,一脸尴尬。
曹铄摆了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方腊这才退了出去。
很快,又有人站出来道:“我有法子!”
曹铄让周不疑递出一两银子。
这人接过银子,指着大象道:“两边各种二十个大汉,用秤称。”
第三人走了出来,道:“这些都太不靠谱!我有一法子,这法子和扬州牧制作回回炮有异曲同工之妙。”
曹铄神色一振,让周不疑给第三人加了二两银子。
第三人这才道:“先砍伐大木头,制作杠杆,杠杆的一端,制作一个巨大的木盆,让大象站在上面。另一端,不停地用人放置石头。”
“当大象和石头平衡之时,我们称出所有石头的重量,量出杠杆左右两侧的长度,就能算出大象的重量。”
人群纷纷惊叹。
曹铄笑着道:“办法是不错。”
“但是,问题来了,大象如此之重,什么样的木盆和杠杆才能承受得住它?”
“而且,这杠杆的长度,远远超出大家的想象,也需要很多士兵来操作。”
“耗费的人力太多。”
“一天的时间,可能都不够。”
第三人愣了下,脸色有些通红,退了出去。
人群越发吵闹起来。
这曹铄给每个解答的人都会发放钱财!
而且,这也的确是值得思考的问题。
一个又一个人站了出来,提出各种办法。
最终,都被曹铄一一给排除了。
这些人提出的办法,有些压根不可行,有些实行起来要耗费的人力和时间太多。
饶是黄承彦、庞德公和水镜先生司马徽也都陷入了不安之中。
曹铄一直等到了正午,才看向曹冲。
曹冲早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他和周不疑在庐江这段时间,陈登、张昭、张纮等人都给他们上课。
曹铄回来之后,贾诩、恒阶也给他们上课。
就这大象称重的问题,前几天,贾诩就给他讲过一个类似的。
那次是要称重一棺椁。
棺椁是摸金校尉在一河边挖到的一古代帝王的。
在不损坏棺椁的前提下,要将这棺椁的重量称出来,怎么办?
当时,贾诩提供的办法是,将圆木作为垫底,将棺椁运到河边,利用小船吃水的办法,称出棺椁的重量。
而这称象,跟那称棺椁有何区别?
无非就是大象变成了不可破坏的棺椁!
此刻,见曹铄看向自己,曹冲忙踮起脚尖道:“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二哥,我有办法!”
曹铄笑着看向曹冲道:“说来听听!”
喧闹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能想出什么样的办法?
如今,大家这么多人杰在这里,都一时没有想出来!
曹冲见得到曹铄的同意,这才跑到岸边,指着河边上一艘小船道:“方法很简单。这小船漂浮在水面上,它由于自身的重量,还有船上人和物品的重量,会有一定的吃水线!”
“同样的小船,那它吃水线一定是一样的。”
“现在,我们找来一艘小船,让大象站在上面,小船就会下沉一定的程度。”
“记录下这下沉的程度。”
“然后,我们将大象从小船上牵下来,让几个大汉将一些大石头或者重物放在同一艘小船上,让小船下沉到刚才记录的位置。”
“那么,这次小船上放的大石头或者重物的重量,不就和大象的体重一样了吗?”
“我们称出大石头或者重物的重量,不就是称出了大象的体重吗?”
人群瞬间死寂。
大家一个个看向小船,然后看向曹冲,这个只有七八岁大的小男孩。
很多人的脸色都胀得通红。
这计策,的确可行!
而且,十分简便!
曹铄这才看向众人道:“诸位,我这冲弟的计策,是最简便的计策,有没有质疑的?”
人群都不敢做声了。
曹铄却没有让人真的去这么称大象,而是道:“诸位,你们觉得,我冲弟刚才的计策,为什么你们想不出?”
众人依旧沉默。
但是,他们却纷纷看向曹铄。
这曹铄,这次专门这么做,肯定知道其中原因。
曹铄背负着双手,在众人面前走动道:“原因很简单,这个计策,不管是文或者武,都没有解决办法。”
“这个解决办法,藏在工匠的经验之中。”
“而工匠的经验,却是从实际中和六艺中的数里学到的。”
“这吃水线,就是数。”
“不能伤害大象,就是实际。”
“工匠结合了实际和六艺的数,用文和武都无法想到的办法,凭借着自己对六艺中数的掌握,想出了这个简单的办法。”
“诸公一直觉得工匠是卑贱的,不管是才智和地位,都不会,不该超过你们。”
“可是,诸公,你们却忘了,工匠运用的也是六艺中的数。”
“如果说,工匠的智慧和地位不该比上你们,那也是说,他们学的六艺中的数,也不如你们学到的六艺中的数。”
“而两者都是六艺中的数,一样的内容,又怎么分出来的地位高低?”
“诸位,同样的六艺中的数,只是使用方法不同,我们为何却要对它用地位高低来区别?”
“在我看来,不管是哪种数,只要能帮助我们解决问题,能够让百姓方便,我们都该用出来,都该尊重,你们觉得呢?”
“又或者是说,你们觉得,解决一件问题,如果是工匠们的解决方法,那就该低人一等?”
“那如果是工匠和士子用的是同一种解决办法,你们还要强行将他们分出个高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