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清冷的声音沉沉的说道。
袁木刚要劝解,却被袁山扯住,摇头暗示,主子心思别人不懂,他们怎能不懂,那俊美的红痣少年,定是让主子忆起当年。十年间,他们主仆三人已非往夕,有的只是天差地别。
飘香的米酒灌入腹肠,一碗接着一碗,心不醉,人无言。
天易驾车朝着记忆中的北街前行,雪枫亦然倚着车门懒散的坐着。
“师兄可觉得那三个人面善?”雪枫随意的问着。
雪枫不问,天易永远不会将外人放在心上,即便那两个侍卫模样的人确是面熟的很。
“哈哈……”雪枫莫明其妙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天易问道。
“笑那个仇烈啊,头一次有人不看我的脸,专盯着我额头红痣看。若不是看那两个侍卫脸熟,打死我都不会跟他扯连上,十年而已,竟然将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师兄,郡阳还真是热闹啊。”
“枫儿为何不问问他是不是被你讹过的小皇子?”
“嘿嘿,师傅可说了,出门在外凡事不能冒尖,箭射领头鸟。被讹的都不招惹我,我何必上赶子套近乎,哼,他爹还欠着我呢。”
千叶雪枫打小就不知道什么叫吃亏,更不受世间那些个道德理的束缚,不单单因为师傅疼他宠他,实乃他家师傅的看世之道,怪不得百多岁的人了,还没彻底修成仙身,就是让教徒无方给耽误了。有仇不报,那是无能之辈。
“我总觉得那个仇烈跟我会扯连不清?”雪枫自言自语道。
“为何如此说?”
“不知道,只是感觉,编个什么姓不好,偏用仇。师兄,你觉得仇烈眼里有什么?”
天易想都未想,直截了当回道,“仇!恨!整个人好似在寒潭中泡过一般。”
雪枫微点头,不知他跟哪个有仇?又能跟哪个又恨?
“主子,别喝了,奴才追去问……”
“问什么?问问他是不是福源镇的雪枫,是不是圣山中救我们性命的雪枫?哈,如果是呢,我该如何跟其说天论地,如果那幅伶牙俐齿问我境况,问起……问起他的姨姨,我又该如何做答?不认也罢,世上路人如此多,不在乎多他一人。”话落,杯起,清凉的米酒被仰首灌入腹中,待上邪烈再次睁开眼,丝丝混钝荡然无存,“此事绝不能再拖,今晚我要夜探郡首府,如其大海捞针,不如坐享其成……”
黑夜降临,“仙客来”临街的天字一号房中漆黑一片,窗敞开着,皎月银光映出窗前高大身影。
天黑了,鸟儿会回归山林,远处民宅灯光隐耀,上邪烈想像着里面融融暖意,而他这里不但清冷孤寂,又该归于何方?家,随着疼爱他的那个人逝去而逝去,他灵魂深处的伤,只有在黑夜降临时独自舔食。
遥望黑夜的远方,嘴角露出浅浅的笑,能望透冷月,却望不透自己的心,多久不曾有过的黯然神伤,却在今夜涌动而出,他竟然后悔未与雪枫相认,他是路过?还是到此投亲?深遂黑眸望的更远,试图寻找、猜测此时此刻那人会身在何处。就算认不出他,也认不出袁山****吗?或许,雪枫与他所想不尽相同,擦肩而过的路人何止几千几万,他们,不过沧海一粟。
房门被轻敲三下,吱嚓声中,袁山****走了进来。
“主子,时辰到了!”袁山恭敬的提醒着。
月光镀照下,上邪烈如斧凿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尤显冰冷毅然,没有回应,举步离开窗前。
“主子,如果东西到手了,咱们要回京面圣禀明一切?”****小声问道。
上邪烈冷笑道,“我们可是违抗圣意,私逃皇陵之人,京里那人金口一开,我们便是大逆之罪,再加上陷害皇亲,造谣生事,有人会给我们机会禀明一切吗?如此回京,就算不死,已无翻身之力。东西,我一定要弄到手,皇城?总有一天我要回去,那里的血,还没洗刷干净呢。”
话落,高大的身影走出漆黑的房,袁山****追随。
云纱笼月,望月之人何止上邪烈。
楚将军府华灯耀动,处处扬逸着喜悦,慈母盼儿十余载,今日终见爱子,那双擒着泪花的眼深深触动了雪枫心弦。如果,只是如果,师兄换成他,师兄的娘亲换成他千叶雪枫的娘亲,他一定会扑进娘亲怀中,紧紧抱着娘亲,告诉她,她的枫儿回来了,他的枫儿长大了。他定要好好看看娘亲,好好抱抱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