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现在秦家可能得面临着唇亡齿寒的命运。
万夫人话里有话,万易楼自然听出她的弦外之意。
“夫君是男子,胸怀里装着宏图大志,自然无法理解女子在婚事上的忐忑不安。我当时不知那家是好是坏,心中依旧难免担忧难眠。如今怡儿明知孙家有问题,却避不开他们,又叫她心里如何能不绝望?”万夫人见他表情稍稍松动,便又加了一句。
“怡儿这婚事,一眼望到头,都是忍气吞声,实在叫我心中不舍。这小姑娘自小在我身边长大,若是她将来是如此悲惨的人生,怕是我到死,也要背负着此时毫无作为的愧疚。”
…………
万易楼派人来传话,说是要过来客院与她见面。
万安怡让巧儿为自己梳妆,她在铜镜前,看到自己仍带着病气的面容,尝试露出微笑。
嘴角僵硬,如灌了铅一般,无论怎么努力,也扬不起来。
昨日母亲说要去找父亲商量,今日父亲就来了,大概说的还是她的婚事。
她打从移到客院来,几乎没见过父亲,大抵他们彼此都下意识地回避着对方。如今能见,母亲居功甚伟。
哪怕今日相谈后仍是没有任何变化,她也会感念母亲对她的好。
“与孙家的婚事,你似乎有了别的想法?”
万易楼语气十分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万安怡的想法而动怒,这不由得让万安怡心里生起点点希望。
“是的。”万安怡没有抬头看向万易楼,而是如以往一般,低眉顺眼地回话。
“你可知道如今将要面临的事情。”
“据说……东京城将会下发诏令,天家选秀,适龄女子若未论婚嫁,不得再论,须得进宫参加采选。”
她跟着万安灵参加了各种席会,里面最不缺就是各种消息。也是因为这样,她才知道为什么孙家用了那种不像话的借口蹉跎她的青春,万家的反应却如此低调。
“你可知道孙家之后,再找人家,在那样局促的时间里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满意的。”万易楼皱眉。“你嫁孙家,无论如何,都能保一世富贵。”
可是在那富贵里当一个无人在意的摆设,哪怕身穿绫罗绸缎,心里也未必高兴。
“父亲,我并不在意富贵与否,若夫婿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泼天的富贵也无法弥补心中的苦闷。如能得一人真心相待,哪怕是简衣陋食我也心甘情愿。”
谨小慎微地活了这么些年,这还是头一次万安怡这么直接地将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出来。
万易楼沉默地看着她。
向来不敢与他对视的万安怡如今正为了自己的将来鼓起勇气对他诉说自己的心声。如果他依旧忽视万安怡的意愿而执意将她嫁到孙家去,怕是终其一生,都会遭到她的怨恨吧。
无论如何,万安怡都是他的骨肉,他并不愿意两人的关系僵化至这个份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万易楼叹道。“如果你主意已定,便由我出面退了你与孙家的婚事。而后,须在诏书正式下来之前,为你另寻夫家。再寻的这一家,哪怕你不满意,或是他们远不如孙家,也要披嫁衣出嫁了。你对此可愿意?”
这便是已知与未知之间的抉择吗?万安怡苦笑。
“我愿意。”
她愿意为自己的余生赌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