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余金娜的住址。可陈布尔的一句话又震醒了他。
“……那我表嫂怎么办?”
于是他想起了他家里还有个老婆。
怎么办。他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脱离人世间,好像并不是自己想成为什么人就能成为什么人。自己现在还没有同时供养两个女人的能力。如果贸然做出选择,很有可能会让自己连现在的境况都保不住。他放弃了挽救余金娜的计划,因为他想重新得到那个职位。而如果要做到这点,就必定要得到岳父的鼎力相帮。
天渐渐变冷,人们对舞蹈的热情由室外又转向了室内,大众情人又重新扬名于这一地区,因为它引进了最新的舞蹈方式。
舞迷们纷纷涌向这里,去接受来自外域的新鲜玩意。
余金娜又出现了,这是他从仅有的几个麻友嘴里获得的信息。
他现在负债累累,陈布尔的帮助对他只是杯水车薪。
有人向他出了个主意:“你应该争取扶养你的女儿,否则阻止方就应付给你一定的补偿。”
他的大脑就这么开窃了。原来向女人要钱要讲究方法。
那天,他来到了舞厅,他想找余金娜谈谈,可余金娜相当冷淡。
舞厅中的乐曲实在吵人,他想拉余金娜出去。不曾想蹦出个惹事的家伙。他对连复涛横加阻拦,并用刀对他进行威胁。这是对他的侮辱,他怎么会对眼前的这个小混混屈服。
争斗不可避免!
在他的手臂被连刺两刀后,那个小混混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他把刀刺在了小混混的身上。
在混乱中他逃了出来。他突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让陈布尔中途下车,并告诉这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表弟,自己杀了人。他一再叮嘱陈布尔,无论谁问起今晚的事,你都说“不知道”。
“这段叙述还算真实,虽然有点聒不知耻,可并不能掩没你还打算做人的想法。你不要带有负罪感,因为世上像你这样的事时有发生。私心让你的性情发生了偏离。但你要学会尊重事实。接下来你做了什么?”
陈布尔下车后,他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踩足油门向前冲,至于向那里冲,他没有考虑,这应该是精神上的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
吉普车没油了,他便坐在车里发呆,直到来了几个腋下夹着皮包的人将他带走。他入狱了。
第一个来看他的,竟然是余金娜。
“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在舞厅干了,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女儿。我可以帮你还债,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陈布尔也来了。
“表哥,余姐真不在舞厅干了,她现在改行做了生意,她很会做生意,她又为自己买了一间房子。”
他闭上了眼睛,他明白了,余金娜根本不需要他。他也不可能成为她的男人了,因为有许多男人都想成为她的男人。
他的合法妻子也来了,她没有说话,但他已知道她此行的目的。尽管她流了泪,但谁知道她是为谁流泪?为他,还是为她自己?
弟弟扶着母亲来了,她抓住儿子的手,“涛哇,你一定要好好认罪,等你出来后,妈就给你讲那个故事。”
这才是重燃他生命之火的灵丹。他的确是个有背景的人,现在只不过是老天爷对他进行磨难的考验,也许在他出狱的那一天,才是他成为人上人的起点。一切都不要说了,好好表现才是出路。他整日汗流浃背,妈妈的故事让一切痛苦、劳累都化为了汗水。天亮天黑,天黑天亮,不知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他出狱了。
猜测得到了证实,他果然是陈老大的儿子。当母亲含着泪花讲完了那个凄楚的故事。连复涛却感受到了另一种心灵的震颤,他从母亲的眼睛中看到了无数个眼神,有他以前曾看到过的,还有许许多多他从未知晓的。原来母亲身上蕴含了那么多的情感,可她却宁愿和养父过着极其平凡的生活。
眼神再次变得平和。
“你去看看他吧,如果这还是你的一个夙愿。”
连复涛离开了老军营,他在想自己还有没有必要去看望一个处于弥留之际的老人。他已不需要别人再帮助他实现什么愿望,也许自己的出现会引起那个家庭的不必要的混乱。
犹豫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听到了父亲离世的消息。他来到了葬礼的现场,竟莫明其妙的大哭起来。他的真实哭泣,差点让那位老人的儿女误认为他们的父亲真的有个私生子,直到水神峪来的几位陈氏族亲出来解释,“这个孩子刚从监狱里出来,精神有点没恢复过来。”
连复涛根本没在乎人们对他的议论,因为他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大哭的理由。他感谢这个墓地里的人让他重新成为了一个自由人,因为如果是一个正常人,在毫无人生目标的情况下,根本无法渡过监狱里的春秋岁月。现在他终于可以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目标,一切就从这个酒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