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重逢（三十七）

了一句话：“谁都不准告诉，我知道的——荷塘花苑，对吧？”

    说完，还没等何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连背影都消失在教学楼的尽头。

    她怎么会知道自己搬家后的地址？

    可当时的她，不敢冒险，她的无知和年轻将她困进了思维的钝区。

    所有的细节都令她感到细思极恐的阴冷。

    ……

    “妈，我先回房间了。”

    她眉眼低垂，僵直的嘴角，没有一丝笑容。

    “啪”地一声，将房门紧锁，埋头趴在桌上，好像在这个家里隔出了两个世界。

    半边忧伤，半边绝望。

    周芷兰望着餐桌上的糖醋藕，从热气腾腾到汤汁凝固。

    老何刚打了电话来说，他今晚要加班。

    何雨静静地坐在窗前，悲伤在她心底悄然地落了根，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感觉多么陌生，多么格格不入。

    以自怜为衣，沉浸在她的的灰色地带。

    一个人卷缩在角落里，笼罩在暗色里，被寂寞吞噬着。一直在思索自己坚持下去的理由，泪水在眼眶打转，不是不想振作，也并非不想努力。

    而是沉重的压抑感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两年前，她分明还不是这样子的，她阳光快乐，眼神闪亮夺目，从来也不清楚抑郁这个词，真正的寓意。

    她每天还可以丧心病狂地打网游，追小说，聊八卦，跟一帮好朋友嬉笑打闹。过往无忧无虑的美好瞬间都像是黑白老旧电影，一帧一帧地在她脑海回放。

    那些曾熠熠发光的日子，好像一股脑的都被高中这所巨大的食人花狠狠的残忍吞噬了。

    撕裂般的疼痛倾涌而来，像癌细胞一样由骨髓缓缓扩散，无药可救的凄凉。

    就像一根电线搭支在了另一根电线上，理智被戛然阻断。

    就这样不知道大脑当机了多久，她摸出自己藏在床底的那瓶小小的药瓶，双目呆滞地整瓶吞下……

    屋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是她昏迷前，最后隐约能听到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啊老头子，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呜呜呜呜呜……”

    周芷兰撕心裂肺的痛哭，灰白色的头发疯狂地在她的发梢肆虐冒芽。

    原来一夜白头，不论男女，都能适用。

    “是我的疏忽，我没有留意到小雨最近这么多反常的举动……我这个当爹的，真是不合格。”何向荣深深的自责，何雨虽然身体无法动弹，可眼角滑落的泪水证明她的意识逐渐清醒过来。

    “醒了！醒了！！”周芷兰激动地从老公怀里跳了起来，半跪在病床前紧握住何雨的手，脸上泪意纵横，顺着密密麻麻地细纹流成了汪洋分汇的宏图。

    “小雨？小雨？能听见妈妈说话吗？”

    她迫切的喊叫，试图将女儿的意识唤回。

    “妈，我这是……在哪？”她眼神涣散，微微睁开，又被白炽灯的强光闪进瞳仁的弱处，下意识紧闭双眼，来寻求一丝舒缓。

    “这是医院……傻孩子，我的傻孩子啊，你怎么这么傻？到底有什么事是不能跟父母商量的呢？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伤害自己？”

    她哭的比刚才更厉害了，声音都沙哑着。

    “对不起妈妈，我睡不着觉，不小心多吃了一些……”她下意识的选择了谎言，承认自己的脆弱原来需要更强大的勇气。

    可惜，她没有。

    “别问了，醒了就好，让小雨多休息吧。”何向荣深叹一口气，拍了拍周芷兰的肩膀。

    “妈，我真的没事……”

    又是这句话，又是这句没事。

    周芷兰心头好似滴血般疼痛。

    “你先躺着，我回去取点日用品，让你妈陪着你睡吧。”

    他回想起老婆刚才那通语无伦次的电话，还好120赶到的及时，否则难道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何向荣走出医院，心情沉重地连忙拨通了一个电话。

    “叔叔想麻烦你，能不能这两天……回来一趟？”

    电话那头陷入一阵沉默，随后那人开口，“好，我定最早一班飞机，您别担心。”

    好像什么都不用说，他就懂了自己意思。

    “小翌啊，叔叔也没什么可说的，谢谢你！”

    “何雨是我朋友，也是我学妹，如果真的可以帮到她，是我的荣幸。”

    自从上次见面后，他对橙翌充满了莫名的信任。

    可能是因为他曾治好过何雨一次，由原本的质疑到现在的深信不疑，即便不能根治，那就算能够缓解，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