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兰稍微用力点小伎俩让柳意同意把他们三个一块捎上。坐在马车里,萧景兰在默默地翻书,林枫见她有一点愁眉不展便问道:“怎么了?”“没什么,”萧景兰叹气道:“只是我感觉通典课布置的假期作业有点难弄。”萧景兰沉吟片刻,组织了一下措辞后道:“你看,我们学的《论语》、《孟子》、《大学》,他们都好像是通过一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些道理,有些甚至没有故事,也有道理。可是我感觉……”萧景兰扬扬手中的书,皱眉道:“我才看完了整篇《逍遥游》,我就已经不明白庄子想讲的是什么,第一部分他讲小大之辨,似乎那些嘲笑大的的小的是不对的,可是再往后看看,庄子好像也没说小的就是错的,他不也说:‘不夭斧斤,物无害者,无所可用,安所困苦哉!’吗?那照这么看,鲲鹏要腾飞千里也要受到风的制约,不也是一种‘困苦’吗?那么那些嘲笑鲲鹏的斥鴳[1]似乎也没错啊。”林枫尚且没有回答,黎琅倒先忍不住转过头来,似是有点生气:“景兰姐,为何你一定要在这二者中分个对错出来,如果庄子当时写的时候,本就无所谓对错呢?也许他只是单纯记述两种生物和这两种生物对对方的态度而已呢?他甚至自己都没有评判啊。”萧景兰本来还想反唇相讥,但倏地就住了口,因为水犀在她识海中道:“黎琅说的是对的,不要急着反驳,萧景兰。自然中是没有对错的,他们仅仅是存在,你为何一定要以孔孟那样对任何事物都带上礼去评判呢?评判是最容易的事,只要人会说话,便会评判,可是如果你把庄子写的那些就只当作故事来读呢?你是在阅读一个故事,而这个故事,不想告诉你道理,他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个世界上发生过这些事,让你看看这世上有生命是这么活的,萧景兰,记住,评判是最容易的事,但阅读却不是最容易的事。”萧景兰叹口气,合上书,她想自己在稷下宫的时候,恐怕并没有仔细读过庄子,今日她才知晓这些奇妙故事后有这等深意。
冈塘郡土地肥沃,水网密布,一路上柳家的车队经过大片大片的田地,黎琅告诉萧景兰,南卫平原地里种的庄稼一年可以收获两次甚至三次,现在应该是又开始播种了。他们驶进了郡城里,这是萧景兰第一次到冈塘郡城,她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城中水路纵横,坊墙顺着水路而建,坊之间甚至直接用舟相渡。骑楼[2]林立,有些坊的骑楼甚至干脆架在水里。但也有些是直接压驳而建,依靠临着河岸的石驳岸,在此之上再用石用砖建出粉墙黛瓦的房子[3]。萧景兰他们甚至可以听见房子里生活纷扰嘈杂之声,一派生机盎然、烟火味实足的样子,萧景兰放下帘子,轻轻勾起嘴角。黎家的宅第在城中高地处,还有一处出口可直通冈塘郡中的一大湖,萧景兰下车一瞧,黎家宅第被一小片林子围住,颇为的清幽寂静,想要进入宅第,还得走一段石阶,他们登上石阶,站到了黎家正门口,从外面隐隐可见黎家建筑的样式倒不是外面的骑楼样式了,但也是白墙青瓦,加之门口房瓦上还有青苔青翠可爱,整个宅第尚未入门便已令人疑为隐居之地了。穿过大门,萧景兰他们并没有从正堂走,而是从边廊入内,这样让萧景兰一看,黎家的布局和萧家、柳家没什么太大差别,唯一的差别可能在于,黎家所在的南卫平原水源充沛,萧景兰一路看到远比柳家还要多的地上的引水槽路。
萧景兰在内宅再次见到了黎息,萧景兰感觉黎息似乎和自己上次见他相比更消瘦了一定,但并不显得颓然或是憔悴、伤感,好像自己的母亲重病对他而言是个必然发生并不让他意外或是想拼命挽留的事。因为方氏的重病,黎息只来得及见了见萧景兰、黎琅、林枫、柳琳这些晚辈,接下来就一直在和自己的妹妹讲话,而萧景兰这些晚辈则早早地被引到了各自的房间。
萧景兰在黎家住的这些日子里,几乎没怎么见到柳琳,她应该在和自己的母亲一起侍奉方氏。萧景兰倒是十分空闲,于是她打算逛逛黎家,她本来想请黎琅带她四处逛逛的,但黎琅破天荒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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