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让她有机会从你身边消失?”
尚云被问得哑口无言,“是大意,也是太过自信,我一直把她当成十几岁的女孩,那时她对我不会有任何隐瞒。”宇老先生怎会听不出他语中谦逊实有责怪的意味,九月的离开是自己给了她秘密信息,导致她执意离开。如果她遇见任何安危问题他只会找自己来讨公道。
“哈哈......”宇老先生肆意而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一个老父亲尚且不敢要求孩子对自己毫无隐瞒,更何况她与你只是五年的兄妹情份,一年的伯乐关系?每个人都有选择权利,她亦不再是事事离不了人的小丫头。成年人做事有自己的考量,自由和担当,我作为她的师父,充分尊重她。你请回吧。”
这番话也是说得滴水不漏,却句句戳心。
尚云也从他看似慈善的言辞当中,看到了不满和犀利。两方话里话外都透着几分修养和客气,暗地里已是剑拔弩张。
他的锐利目光投注在屏风上,九月其实就在屏风后面坐着。他们的对话她一字不漏地全听到了。
她低头看了看腕表,已经十一点多。坐在旁边的是宇琪,他不发一言,盯着九月的神情有几分了然。
只听尚云的声音再度传来:“尚某一生当中最看重的只有两件事物:一件是头顶的太阳,一件便是心头的月光。头顶的太阳便是普世,挣脱了阴霾,正在冉冉升起,充满希望;月光就是九月,此时还藏在山谷,它低估了我将用后半生陪伴它的决心,也低估了我与月光并肩作战同进共退的誓言。既然宇老先生也不知道九月去向,那晚辈就不打扰了,告辞。”
尚云离开了房间,九月从窗口向外张望,看到他的墨色轿车渐渐远去。
“人都走了,别看了。”宇琪看她十分不舍,出言提醒。“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怎么可能后悔?”九月表情凝重,怔怔道。
“其实也没必要隐瞒他,他看起来也不像不能扛事的人。”
“我不希望他卷进来,整个普世都压在他肩上,他刚才所说的太阳,明面上是普世,实则是指普天之下的希望,凡人俗胎都会面临的宏观环境,他将它看作是普世公司的使命。他做的是明面上的事,他也是彻底光明磊落的人。”
“你想说什么?”宇琪嘴角微微一勾,语气中不大苟同:“我们要做的事情也是为了人权道义,可听着你这话,厚此薄彼太明显。”
“我们要做的事你不敢摆上台面。没有人会支持,正邪两边都不讨好。无所谓,我们无事一身轻如履平地,如果告诉他,他却要踩着钢丝过空谷,这对他不公平。”九月从屏风后走出来,看到重新执起画笔的老师,说道:“老师,谢谢你替我隐瞒。”
“你跟琪儿准备要做的事,我不反对。我这把年纪了,虽然到了安享晚年的当口,如今却要为你俩担惊受怕。可这个世界暗潮涌动,总归要有人挺身而出,否则永无宁日。”宇老先生沉沉叹息道:“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要从头计议,不可莽撞!”
说完,再次撂下画笔,“我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睡。”
宇琪双手插在裤兜里,他跟亲爹向来无话,此时也生出恻隐之心,出言朝他的背影安慰说:“不用担心我们,我这些年早已有所布署,万无一失。”
宇老先生稍作停顿,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万无一失?一朝不慎便满盘皆输,连尸骨都找不回来,这话安慰老人罢了。
“明天我们就按你的计划行事,早点休息。”九月也走出房子,去了二楼客房。
一夜安宁。